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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第六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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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第六十章

蘇安忱說這話的時候雲淡風輕, 像是想到什麽,漆黑的眼眸閃過溫柔地神色。

剛剛奚落男子的書生們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面,無處著力。哪怕他們再如何嘲笑, 男子反而以此為榮的姿態。

如此頑固不化之人, 實屬罕見。

錢通等人也沒有之前自以為抓到對方把柄的熱乎勁,只能氣急敗壞地說:“堂堂七尺男兒,真沒出息。”

蘇安忱面不改色地拿著湯勺喝著藥膳,他的動作慢條斯理, 沒有皺一下眉頭。

柳言青:“蘇兄你難道真的不在意?”

“慕姑娘心中處處在意我, 我又豈會不悅。”男子的眼眸微彎, 語氣清淡, “他們不能如我一般有人心疼, 自然不懂。”

他的語氣漫不經心, 著實惹毛了錢通他們,見沒辦法左右蘇安忱的情緒,便開始對著慕柳兒大肆詆毀。

“你定是廢了大番周折才把那姑娘搞到手, 對你死心塌地。平常沒少親熱吧?那姑娘滋味咋樣, 你說出來。咱們是同窗,我可不得給你掌掌眼。”說罷, 錢通露出淫邪的笑容,意味深長的說:“想來如此倒貼, 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。”

說著, 他問之前見過慕柳兒的書生,“那姑娘身材如何?”

蘇安忱眼底的笑意蕩然無存,霍地從腰間拿住一把精巧的匕首, 匕首很小,卻格外的鋒利, 利刃對準錢通的脖頸,劃過表皮的聲音頓時傳來,冷冷地說:“你再敢說一句,這匕首可不長眼。”

書生們驚呼出聲,紛紛往後面退了退,一臉驚恐地看著蘇安忱手裏的匕首,書院裏怎還有人拿如此危險之物。剛才同錢通一起奚落蘇安忱的幾人忍不住頭冒冷汗,看著面無表情地蘇安忱連忙找補。

在蘇安忱手上的匕首動作深了深,頓時錢通的脖頸浮現出血絲,錢通徹底被嚇傻了,腿直打哆嗦,“我……不……說了,真的!你相信我。”

“你拿什麽保證?”

“如果說得是假話,我錢通天打雷劈。”

在錢通的一番保證之下,蘇安忱的匕首才堪堪移開,他淡淡的一笑,“夫子曾說,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。你既發下毒誓,我便信上一回。”話說罷,他幽幽地擦拭手中地匕首,活像是碰觸到了骯臟之物。

此次發生的事,很快傳到了院長的耳朵裏,兩人被院長單獨訓話。

錢通指著自己脖頸的傷,當場求院長替自己做主。而院長沒有聽從錢通的一言,手指著蘇安忱面色不好的道:“你來給老夫說!”

蘇安忱拱手行禮,沒有添油加醋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。

院長首先痛批了錢通一頓,他的手指著錢通的鼻子罵道:“你是讀書人竟然說出如此汙穢的話來,也不嫌自己丟人現眼。日後,你也不要在外說是白麓書院的人,省得讓外人覺得是我這個院長管教不當。”

在書院裏,院長作為師長就是天。錢通雖然心裏不服氣,但是在看到院長發了火,也不敢再多言。

老夫子吹胡子瞪眼,“事情是你先起的頭,不過他也有錯,你暫且先回去,我對他說幾句。”

錢通頓時開始幸災樂禍,自以為蘇安忱要受罪了。

看見錢通的身影離去後,院長皺著眉頭道:“此次的事情非同小可,往大了說,你這叫殘害同窗。安忱,老夫可不知你藏得如此深,在書院裏竟然還帶著匕首。”

蘇安忱淡淡道:“之前獨自一人在外賺錢,總得有個防身的東西。”

院長長長嘆了口氣,“行了,把你的匕首叫出來,我給你收著。”

“都說窈窕女子,君子好逑。安忱,老夫知道你心裏不舒服,只是多說了幾句,你也不要如此沖動。”

蘇安忱卻搖搖頭,“我不想做一個裝聾作啞之人,他說什麽我都不在意,但唯有慕姑娘萬萬說不得。”

院長嘆了口氣,見蘇安忱如此執拗,也不再多說。蘇安忱是此次白鹿書院的扛把子,院長自然不想要他出事。不過表面上的懲罰還是有的,院長索性打發蘇安忱去抄書。

蘇安忱沒有反駁,也知今日的沖動會讓院長十分難辦,他行了一禮後,轉身離開。

又過了幾日,家裏的糧食快要吃完了,方母好久沒有去過縣城,今日臨時起意準備去買些白面和雜糧。

當慕柳兒得知對方要順便去家中的食肆看看時,抿了抿唇,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
罷了,紙包不住火,這事早晚會被戳穿。

方母跟隨著村裏人坐牛車去縣城,她是個愛顯擺的性子,村裏人都知道方家在縣城開了食肆的事。只不過他們也沒去見識,有幾個婦人起頭,言語之間帶著奉承,攛掇著方母讓她們跟著去看看。

方母擡起下巴,整個人昂首挺胸,像極了雄赳赳氣昂昂地大公雞,一路上嘴沒有歇過。

當她把幾人帶到食肆的時候,食肆大門緊閉扣著鎖。身後的幾人議論紛紛,甚至懷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。

她們指向對面人群熙來攘往的食肆,其中一個人笑著打趣說:“大妹子,你莫不是記錯了。”

另一婦人看見方母難看的臉色察覺不對,急忙拽拽對方的袖子,讓對方不要再火上澆油。

方母氣得身子顫抖,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緊閉的大門。她克制住心中的怒火,沒有當場大叫出聲,來到旁邊的攤位,詢問食肆的人去哪了?

得知食肆前一段時間就被盤了出去後,全身的血液湧到頭頂,雙眼一翻,直楞楞地倒了下去。

“啪”地一聲響讓人心中一震。

她的旁邊沒有人看顧著,等村裏的婦人趕過來把人扶起時,方母的頭已經開始頭破血流。

如此場景大家也沒有了閑逛的興致,擡著方母匆忙地開始把人往縣城裏的醫館送。經由老大夫一番施針人才幽幽地醒了過來。方母的眼神渾濁,面容呆滯地躺著一動也不動。良久才顫顫巍巍地喊道: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
眾人扶著方母回來,慕柳兒穿針引線的動作止住,她顧不得多想,加快步伐從房間走出去。便見方母被人架著,全身透著虛浮無力,臉色蠟黃得很。

“姑母。”

慕柳兒忙喚了聲,瞧著方母頭上的傷口,眼睛有些濕潤。

聽著耳邊嬌嬌嫩嫩的聲音,方母總算回過了神。此時小翠也從屋裏走了過來,攜同大家一起把方母擡到了床上。

“慕姑娘,好好勸勸你姑母,別讓她再氣出什麽好歹來!”

慕柳兒點點頭,她原以為姑母只是憤怒幾日也就罷了,萬萬沒想到把身子搞成這副模樣。

在得知藥錢是婦人們好心拿出來後,她從荷包裏掏出銀錢遞給她們,並同那些婦人微微行了一禮道謝。

床上的方母在看見慕柳兒掏出的銀錢之時,眼中總算有了些許神采,心中一陣肉疼,嘴裏叫道:“我可沒讓她們把我送到醫館白花銀錢,全是她們自己樂意。錢給不得!”

聞言,婦人們冷哼一聲,全都在氣頭上,向慕柳兒告辭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慕柳兒忍不住頭疼地扶額,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姑母張口閉口提的全是銀錢,不由得搖了搖頭。

她也沒打算再慣著對方,不讚同地說:“姑母,這件事是你的不對,別人幫了忙,咱們應該感恩才是。”

方母一噎。

誰需要她們幫忙?還花費了一大筆銀錢,想想方母就覺得肉疼。瞧見慕柳兒的煩悶,卻也不再繼續說出口。

她這個侄女雖然性子柔,卻最是有主見,對待她的態度也大不如前,方母也不敢真把對方惹急了。

方母瞬間嗓子轉了個彎兒,老淚縱橫地哭訴道:

“夭壽啊!這個沒臉沒皮的東西,把家裏糊弄得團團轉……”

回來的方母罵罵咧咧,一臉崩潰的表情,她原本還指望著縣城裏的食肆能賺銀錢。誰曾想,食肆被賣了。

田蘭經不住方母的念叨,每天都會出發前去縣城,全家都認為她是去照管食肆,誰曾想對方是拿著雞毛當令箭。

慕柳兒因為沒有提前跟姑母說明,所以心中有一絲心虛,細細地開解於她。但奈何太陽快落山了,方母心頭的火愈燃愈烈。

耳邊響亮的聲音讓慕柳兒頭疼,最終還是打斷對方,隨口找個理由先出去。她關上房門,才輕舒一口氣。

方淩霄最先回來,他將獵物放下之後,就看見方母一臉淒慘地躺在床上,頭上包的白布還有滲透出來的血跡,他慌忙的走過去。

原本還在有氣無力地方母在見到方淩霄之後,瞬間一副被氣慘了模樣,“蹭”地一下牢牢地抓扯住方淩霄的胳膊,“淩霄,你娶的好婆娘不得了啦……”

田蘭想要把娘家每天的落腳點,卻因為大哥的臟病還沒進門便被爹娘用掃把趕了過來,她也不能回家中。只能每天佯裝去縣城,閑逛一整天然後再折返回去。

這段時日她不甘心,每天都會找機會前去大牢去看望李建,卻備受人阻攔,這些時日連一面都沒有見到。

她的路被堵得死死的,只能不甘心地開始走一步看一步,背地裏打聽禁藥的消息,只要老婆子出了事,她還有什麽怕的!

方家食肆被轉賣的消息,根本堵不住外人的嘴,跟隨方母出去的婦人很快就把事情宣揚出去。

原本因為田蘭在縣城開了食肆熱切的人們也歇了菜,反而當笑話看,之前田蘭的眼神都快長到頭頂上了。

田蘭見主動打招呼都沒人搭理,只能心裏不虞地走回家。家裏門剛剛打開,從裏面冒出的一雙鞋子率先扔到了她的臉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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